完成了 @百无一用AKiki 之前就一直很想找机会写Hellsing同人。脑洞无数,翻出了这个,尽管是不太讨喜的主题,还是希望你会喜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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恰巧在因特古拉真正成为Hellsing的主人,接受女王封赐的那日午夜,她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少女的初潮。
“鲜血的气味。”男人低沉的声音将她从睡梦中惊醒。
红色的男人站在她的床边,俯身凝视着她。
那是她桀骜的仆人,阿卡德。
“你怎么了?”他问。
少女感到茫然。
这男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啊?
——同时为此而感到羞愤。
除了父亲和老管家,她的闺房里可没有、也不该有别的男人造访。
“血?”她终于开口。
“无疑是你的血的气味。”阿卡德回答。
她动了动身子想要坐起来,双腿间涌出一股热流。她猛地僵住,红了脸。
她对此不是毫无心理准备,但也没料到会是今天。就像孩童掉牙一样,牙齿松动许久,不知不觉在一个夜梦中脱落。
“帮、帮我叫沃尔特……”她命令道。
她对他下达的命令已经无法细数,但要论特别程度,这次一定位居尊首——她那时太过慌乱无措,没有意识到这个请求是某种转折,意味着他已经逐渐融入她的生活,不是作为冰冷的工具或是可怖的怪物,而是被她当做了人。
听毕少女的命令,或者说请求,阿卡德看了因特古拉一会儿,慢慢消失在地板中。
那个突兀的无礼的男人消失后,她僵直地坐起身,掀开被子察看。
暗沉的色块蔓延在睡裙下。
她打了个寒战。尽管知道这样做只是欲盖弥彰,她还是合上被子掩盖现状,安静地端正坐好,等待老管家来替她解围——从这令人开心不起来的尴尬的身体状况下,像任何一次她遇到障碍时那样,教会她该如何优雅应对。
匆匆忙忙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。
沃尔特仍不忘敲门,随后就冲进来:“大小姐!”
“沃尔特——”
“您受伤了?”
看到沃尔特惊慌的模样,她意识到她那几百岁的夜族仆人果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,小题大做了。啊啊,她已经因为羞愤而几近失去涵养了。
“我发现,我应该是像医生说的,差不多这个年纪,身体……”她坐在床上,吞吞吐吐不知该如何言明情况。
“大小姐,”看出她并没有遭遇危险,管家的神色柔和下来,“请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,那样我才能帮助您。”
阿卡德再次出现在他原本消失的地方,包裹着红黑色的阴影,那些阴影仿佛急于得到答案似的,在暗夜里晃动。男人那副面无表情的面容并不包含嘲讽之意,只是因为犹疑而暂且凝滞。
“靠近些,沃尔特。”最后少女这样说。
管家闻言,以温和且不唐突的脚步慢慢走到她的床边。
“是,大小姐。”
长者的沉稳稍许安抚了她的心情。
她把朝向沃尔特那一侧的被子微微掀开一角。
“啊……”沃尔特并没有将目光在少女的被褥中过多停留,他已经意会了,“这是值得庆祝的事情,大小姐。”
伴随床畔另一侧阴影的搅动,她知道阿卡德也终于明白过来。
这便是因特古拉从少女变成女人的那一天。那一天是由两个并非她的生身父母的男人所见证的。
后来沃尔特给她做了一个蛋糕。
在童年逝去后的印象中,那是最最好吃的蛋糕。虽然她知道,她成为女人或没有成为女人,都是无关紧要的,因为她永远不会成为真正的“女人”。永远不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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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梦到过受孕。
并不纯洁,并不美好,和血腥的杀戮一样令人迷茫、令人颤抖,但是快乐——她不能从任何他处求得的快乐。
梦里的男人像她的仆人那样冰冷,唯有胸口心脏的位置滚烫。
她醒来时,伸手抚摸到两腿间潮湿的血。
她的血是真真正正的处女之血。
永远都会是。
她站起来,到浴室洗澡,把弄脏的床单扔进浴缸浸泡。
她回到床上继续入睡。这一次她梦到自己怀上了什么人的孩子。
怀孕。
这无疑是一件美好的事。
她怀上了谁的孩子?
啊啊,那不重要,在梦里的她穿着白色的裙子,抚摸凸起的腹部,感到无比幸福。孕育一个生命,一个范·海辛的继承人……然而她不是玛利亚,她是不可能未婚而有孕的。
她醒来时,不得不承认自己感到失落。
那时候她刚刚二十岁。
有与她身份地位相当的青年,在舞会上不知好歹地向她求爱。她的回复当然冰冷无情。
后来她还是会做那些梦:受孕,怀孕,甚至妊娠。
那些女人会做的梦。
而她,或许正是因为永远不可能拥有那些经历,梦格外多,也格外真实。
她过四十岁的生日的那天,塞拉斯为她做了蛋糕,为她唱了生日歌,为她点了蜡烛。两个女人坐在四十支燃烧着的蜡烛边相顾无言。她想,塞拉斯的料理手艺远不如故去的沃尔特。
“三十五岁还是可以谈婚论嫁的女人呢”“四十岁也还不晚啊!”有时候也会这样调侃。可是她仍然是处女,永远的处女。
她仍做那些梦。
梦里的男人仍像她的仆人那样冰冷,唯有胸口中的心脏在灼灼燃烧,与她相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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死亡在因特古拉头顶垂下翅羽的时候,她的视野中一片鲜红。
不过红色倒是与她本身无关。她神色平静,白发白衣。
塞拉斯的面颊上满是血污,她的双手同样鲜血淋漓。全部都是眼泪。
因特古拉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去安慰什么人。她的死是宁静的。曾经关心过她的人类早已死去,此时犹为她哀悼的并非人类。他们的寿命不尽,早晚有一日会遗忘她,既然如此,能够在他们的记忆中停留多久,便停留多久吧。
阿卡德在她床边,握着她的手。
他苍白的脸上蕴含着的悲恸,纵然是熟悉他如她,也无比动容。那是无尽的施舍与馈赠,奉献上了他真正的爱,使她清晰地感到为他所爱的幸福。
“永别了,我的主人。”
他在她的手背按下一吻,血泪滑落时没有声音,染红了他的唇角,继而染红她如纸片般干燥脆弱的皮肤。
她突然感到遗憾。
这种遗憾曾在她的生命中反反复复地出现——当她是个少女,当她是个女人之时——而今再现,寂然但却汹涌,一如从前她所不愿承认的那样。
她的人生本该是没有什么遗憾的。
她守护住了Hellsing,守护住了大英帝国,她的可敬的仆人爱她。
可是人类从来不会满足。
——要说有什么遗憾,就是没能怀上一个孩子吧。
女人的爱情,从来是想要怀上心中之人的孩子、拥有心中之人血脉的夙愿。唯有这个希望,无论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,神明还是怪物……
但是没有。她没有孩子。
为了爱,她的爱因而永远永远是未成的。
END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