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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蔺靖/楼诚衍生】菁菁者莪 .


不要看题目,就是乱写;天下太平,就鸟合主事多。

唉呀,你是不懂我的心啊!
——蔺晨语

琢磨着蔺晨究竟在想些什么,这一寻思不出来,就把梅长苏的强迫症逼了出来。硬是想了半宿方才睡下,梦里还在想。早晨起来总算有了些许眉目,便药也不及吃就去客房找蔺晨。

然而一敲那门,发现蔺晨却不在。这一脚踏空,把梅长苏一口气压得几乎要喘不上来。他冷静下来,再把思路理了理:

——这不就草丛里开出的花么?蔺晨他犹豫再三、顾忌什么?

眉目确实只有些许,因为梅长苏尚未琢磨清楚:那朵花究竟是哪朵花。

事是昨日谈起来的。起源则要追溯到更久。

梅长苏发现蔺晨近年似乎很爱往金陵跑,跑了来就与他聊聊天、诊诊脉、揉揉飞流;他要是进宫里去忙,蔺晨就往城里的各种酒肆歌楼里转转,转没了人影。

初几回,梅长苏担心,莫不是自己已经气虚至极、命不久矣,让这位好友如此惦念了?便做足了心理准备,在晚间小酌时问他。

蔺晨闻言,重重推了他两把,说,“这不没事么。”

梅长苏无言。

这朋友之情,到底有是没有了?

然后这几日桃花开了的时节,琅琊阁少阁主又翘班到这金陵来了,说是住几日、赏赏春色。

怎么,金陵有春色,他那琅琊山没有?难不成梅长苏自己当年离开江左到金陵养病,还真是因为金陵适合养病不成。

于是昨晚上,梅长苏又问他。

“你往这金陵跑,肯定是有理由的。”梅长苏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太有道理,有理得没边儿了,然而蔺晨答:

“怎么还需要理由了?”

“这……”

蔺晨喝了他暖好的酒,说,“你可知道这草丛里,总是会生出花来么?”

“草里当然生花。”

“我看你也算一支好花。”

“说什么呢?”梅长苏察觉蔺晨是在胡说。

他确实是胡说,“走在道上,望见边上有花,便会停下来看吧?看看倒是没什么,可是为何要特意停下来看看?野花有什么好看,停下来,看了,要么就摘。可是既不舍得去撩,停下来做什么。还是要看。就是没道理。”

“蔺晨,你莫不是在琅琊阁里忙傻了?”

“说什么呢你这小没良心的,我这天下第一的蒙古大夫入住你这府邸、顺便给你治病,有什么不方便你?”

梅长苏是谁,麒麟才子。他被琅琊阁少阁主忽悠了一晚上,还是抓住了一个重点。

“可要说花,你哪有不敢采的。”

蔺晨不笑,也未答。

“唉呀,长苏,你是不懂我的心啊!”蔺晨将酒杯一撂,仰面睡了。

大早起来看蔺晨不在,梅长苏用过早膳后便进宫去看望萧景琰。

早朝散了,萧景琰看上去有些困乏。想想近来大梁并无大事,梅长苏便也不心忧,随口问他是否昨夜睡晚了。

那真龙天子说,“不过起早了些。”

本想问问他起早了所谓何事,却被就东境贸易的事被拉住商议起来,只得不了了之。

待梅长苏回了宅子,问了问,得知蔺晨已经回来。去敲门,发现蔺晨竟又睡下了。

“你昨晚上与我小酌后,跑哪儿去了?”

“怎么,看到我就只能想到夜不归宿呀,”蔺晨见梅长苏直接推门进来坐在他床铺边上,懒洋洋地伸出一只手赶人,“确实是美人在怀、心力交瘁,梅大人可以让在下歇息了么?”

“说的什么浪荡鬼话。”

梅长苏毫不留情,把一早被春寒冻冰的手伸进蔺晨暖烘烘的领口里占便宜。一边还笑他,“可是那株摘不得的花花草草?”

“我与你真是知心之友,友谊何在?”

蔺晨翻了个白眼,把他掸出去。

然而,梅长苏细细寻思,却不免将两人连到一起去想。

时日渐过,只看桃花已谢尽了,院内绿意葱茏。

蔺晨阅毕鸽信、写了回书,追着飞流满屋顶跑,要去捏他的脸。

“怎么又欺负起飞流来了?”

梅长苏站在院里问。

“苏哥哥,他坏……”

“叫什么苏哥哥苏哥哥的,他又不会没了影儿。倒是你蔺晨哥哥我明日就要走了,你都不难过?”

蔺晨提着飞流,从檐上跃下来。

梅长苏微笑着看飞流躲到他背后,拢了拢袖子问,“你明日要走?”

“在这金陵也住了有些时日了,”蔺晨无端轻叹了一声,“是该回去了。我在这里也无事可做。”

“原来你也晓得自己无所事事……”梅长苏一转念,“也是,既是看看野花却不愿采,自该迈步前行了。”

“你怎么还记得这一出?”

蔺晨又长叹一声,“却不是普通的花草,是芝兰芳草、琼枝玉树。难啊,难啊……”

“蔺先生可是要回去了么?”

正审阅着公文,听得萧景琰这样道。

“他说今日过了午时便出发……景琰,你竟关心起蔺晨来了,倒叫我有些吃惊。”梅长苏记得这此蔺晨来金陵的事,他不过随口和萧景琰提过两句。

“吃惊?”萧景琰歪歪脑袋不解,“我与蔺先生也算友人,怎不可关心?且先告诉我,他真就今日急着走?”

“友人?景琰,你与蔺晨……”

梅长苏意识到,自己忽略了一个重大的线索。

琅琊阁少阁主,或许根本没在金陵城里逛遍酒肆歌楼,却是自己看花去了。

“景琰,你老实说,是不是这几次蔺晨来金陵,都把你拐出去玩了?”

“这……”萧景琰心虚,梗脖子道,“庙堂之高,实在无趣。”

蔺晨昨年春日第一次来金陵时,是和梅长苏一同进宫拜见过萧景琰的。

这人有趣。与他们坐下饮茶,谈到江湖,便说他和梅长苏整日坐了谈天下,仿佛树墩上两株木耳,一动不动的,就知喝露。

隔日,萧景琰正在御花园退了侍从独自散心时,就见白衣公子坐在开了花的桃树上吹笛子。那笛声好听,叫萧景琰舍不得喊人来捉。待他吹罢一曲,萧景琰再想呵斥放肆也已晚了,蔺晨开口:南郊花开正好,与在下出宫踏春去,如何?

萧景琰当时被桃花瓣扑了一脸,眼里蒙蒙不清,心里还担心着那树桃枝被压坏。

开口说,好。

终是武人,那高高天子台,哪里静了心坐得住呢。

梅长苏这才明白,为何列战英近几年见了他,总好像一副有口难言的样子。

既然摊开说了,萧景琰便诉苦。

“他送我这个,”萧景琰从袖中取出一棵开着小花的野草,递与梅长苏,“说菁菁者莪,说我是这东西,又说我不懂他。”

梅长苏捻着手中的一截莪蒿把玩,心中道,这事非比寻常。需得慢慢提点。

对上萧景琰这根直不笼统的木头,他与蔺晨也算同仇敌忾了。

“小殊,你对这可有眉目?”萧景琰着急地问。

“略知一二。”

梅长苏故意停顿,余光看萧景琰。萧景琰面上心急如焚的样子,身子不自主朝前倾斜过来,委实有几分可爱。

“景琰,不是我说你,”梅长苏忍不住笑了,“但凡收到花木为礼,怎可不细细寻思深意的?”

“这如何寻思?”萧景琰瞪大了一双鹿眼,“我如何也想不出来啊,不然不必苦苦问你了。”

“这暗示,其实并不隐晦……”看这老实人大惑不解的样子,梅长苏笑得更开心了——强迫症这一顽疾终于得到药引,当然心情舒爽。想到蔺晨的这般雅兴,又不免心生同情。

自是同情蔺晨,却也同情萧景琰。

蔺晨这分明是知道萧景琰想不出来,才故意由着性子玩,却越玩越心累,把自己也套进去了。

“你们一起喝酒的时候,他是不是说金陵这边的鱼好吃。”

“蔺先生原来就爱吃鱼?”萧景琰不解其意,线条简单地问。

梅长苏只又说,“蔺晨箭也射得好,他问你讨弓玩了吧。”

“蔺先生百步穿杨,我就将自己从前喜欢的七斗骑弓赠予他了。”

梅长苏把那开着鹅黄色小花的草枝放回矮几上,伸手去喝茶,“这几日蔺晨是带你去郊外玩?”

“是。”

“爬山?”

“嗯。”

“他教你识草药了?”

“蔺先生是医生,自然会随口提起,有何不对?”

梅长苏笑而不答,再问:“看日出了?”

“看了。”

“恐怕他有念‘零露湑兮’之类的话吧?”

那人白衣飘飘,站在晨曦的微光里笑他。说他萧景琰从前四处征战,一定不缺日出日落可看,如今已是当今圣上,却怀念起到这荒郊野外沾露水的乐趣来了。看景琰不知如何作答,他又说:零露湑兮,我蔺晨自当奉陪。

萧景琰记得蔺晨那时真真是俊雅好看。薄曦草露间,仙风道骨,却如此之近,触手可及、唾手可得。

“这……确实有。”萧景琰顿了顿,回答。

“这够直白了,你可是什么也没联想到?那他可有带你去泛舟?”

“有的。”

“怕还真是杨木舟呢。”

“这究竟是何意?”

“景琰,”梅长苏哭笑不得,“你真是读书太少,儿时学的都忘了。你记不记得‘菁菁者莪’是出自哪里的?”

萧景琰经这一番铺垫敲打,眼中渐渐浮现恍然大悟的神色。

“小雅……”

“蔺晨可算是带你复习过一遍南有嘉鱼之什篇了,南有嘉鱼、南山有台、彤弓、蓼萧、湛露……然后是‘菁菁者莪’啊。在我看,他简直是笑话你不懂文字游戏。不过,”梅长苏笑着摇头,“蔺晨的心是难懂。”

终是要有人说出口。

“我也未曾料到他倾心于你。”

菁菁者莪,在彼中阿。
既见君子,乐且有仪。
菁菁者莪,在彼中沚。
既见君子,我心则喜。

“蔺晨……”

白衣人正欲上马离城,被叫住了。

蔺晨叹一口气,转身问,“陛下,您今日与长苏谋士相会,参谋过蔺晨的种种作为了?”

“我与小殊……”萧景琰一人策马而来,气息顿挫。他下了马,站在蔺晨面前,其实什么话也不必说。那双眼睛里有流泉汩汩、皓月星辰。

蔺晨低头拱手,“蔺某赠陛下《嘉鱼》,是心里赞赏陛下治国有方,大梁四方国泰民安。”

萧景琰不理他玩笑,问得耿直,“那‘菁菁者莪’呢?蔺先生送我那花,是何意思。”

蔺晨见萧景琰似是藏不住紧张的坦率神情,一下就笑了。

“陛下以为?”

萧景琰听了这道反问回来的高难度文字辨析题,眼睛呆呆睁大,望着蔺晨后边发虚的一点,“这、我……小殊说……”

“答案可简单了。”

蔺晨微微一笑,自答,“莪蒿叶嫩,可食之。”

惊愕不解许久,萧景琰大喝“放肆”。蔺晨抚掌而笑,口中念着“美人息怒、息怒”,展臂上前去拥。

泛泛杨舟,载沉载浮。
既见君子,我心则休。





完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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